TheUndefeated1961 | 3 points | May 03 2022 18:47:56
《一千零一夜》之河南人把你媽偷了「畜生货,起来,河南人给你妈偷了。」爹奋力把我摇醒,又怒又急。
「啊?」从梦中回到现实,听到这句话,一度以为还在梦中。
「你妈没了!」爹给了我两巴掌,火辣辣地,这疼痛让我想起寄宿学校的体罚,班主任接连不断的巴掌,同学的漫笑声,噩梦般的侵袭过来,直到某一天爹把我领回家,像是从恶梦中唤醒那样。从那以后,他很少关心我,像是套牢的股票,只是放着…放着。
「不要!」清醒过后,爹拉着我跑去马棚,那是我们店子村最后一匹马,叫阿飞。
「你妈他…」马上一颠一颠的,连爹的声音也摇摇晃晃,声音里有恨有悔。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爹陷入深深的矛盾,我紧紧抱着他,他紧紧握着缰绳,好像害怕失去什么。
「爹你看!」不远的前方,河南人骑着三轮车,像载货似的把媽安置在后座,河南人在黑暗中一下子左一下子右。起初,我们还不明白河南人的用意,很快地,井盖陆续飞了过来。爹驾着马儿左闪右躲,那井盖来的又急又快,一飕飕劲风从我的左右脸扫过,像是班主任的热融胶甩出的力道。
「嘶!!!」阿飞急刹车,我跟爹差点跌了下去,前蹄只差半步,我们就落入无盖之井的深渊。本来以为快马加鞭能轻松追上河南三轮车,现在却是层层阻碍。
河南人似乎有用不完的井盖,还是这片土地上有无数的井,一个又一个的坑,被社会填满,被国家堵死,每个坑里面都跌入无数像我一样被成绩淘汰的学生,无声无息,于是他们就可以假装我们不存在。
「贼你妈,真能跑」爹狠抽着马鞭,条条血痕在黑夜中绽开,他奋力追赶。其实昨天晚上媽全告诉我了……
爹与媽同桌,高考那年,他們在考前就有了媒妁之言,爹还算顺利,媽发挥失常,被爹埋汰(爹好面子,嫌弃娘上不了台面,又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思),夫妻生活悶悶不樂,媽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
有天晚上,就像今天一样,是没有月亮的,媽睡不着,出来散心,天暗无光,至今媽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她掉到井里,既不求救,也不呼喊,就在冰冷漆黑的水中等待自毙,就像那些被国家淘汰放弃的人一样,在无声无光的地方一步步走向消亡。
就在这个寂静无光的时刻,一根粗绳落在媽的头上,「给,赶紧捞住!」也不知怎地,河南人粗爽的声音里面有一种豁达、开朗以及源源不绝生命力,让媽有了求生的念头,媽不断的爬,就像当初婴儿系着脐带爬出世界那样,一身污秽,河南也不计较,脱了上衣给媽擦脸。
「中!」河南人说,声音震得身后一车的井盖都响了起来,媽说那是「美丽」的野性语言。原来河南人在每撬开一个井盖之后,会仔细聆听水下的动静,生怕有水里有人,井和井之间的水源是相连的,就像人的心在某处会相逢,你必须很仔细聆听,找到声源,由于河南人的温柔细心,那天晚上便有了我。
时隔多年,河南人听闻媽的婚后不幸福,千里迢迢返回作案地点,听说河南人是靠井盖认路,自己撬过的新装的被其他河南人撬过的,他们都看的出细微的区别。
「母子俩都一个逼样,没出息!」爹把小飞抽得皮开肉绽,眼看就要追上三轮车,我用尽全力将爹撞倒在地,爹硬朗的身子好像一堵墙,我们双双飞了出去。阿飞停了,三轮车也停下来了。
「瓶子瓶子,快过来妈这边」媽在载满井盖的三轮车那头呼喊着我。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都给我过来。」爹狼狈爬起身,怒不可遏的看着我们,仿佛在看世界上最卑贱的生物,我们像是为了向他道歉与感激而生。
「儿……中…不...中?」河南人的眼里闪着泪光,仿佛他对我充满歉意与爱惜,我知道,各省井旅的冒险总是令人兴奋,井盖的重量与手感令人踏实,水里总藏着意外与惊喜,那是河南人原始的基因招唤,我懂,那些我都懂,看着那满车的战利品,我什么都明白了。
「中!」我是猎手,不是家畜。
月亮出来了,世界的第一道光,照在我噙满泪水的脸庞,那是重生的喜悦。
「俺是荷兰人,不懂咋做题!」河南人,谢谢你偷了我妈。
[-] rebutv | 1 points | May 03 2022 19:36:29
看到「你媽沒了」直接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