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BIGwei | 1 points | May 10 2021 06:37:17

我前几天去干啥了

前几天简单出去买个房，遇到的故事。

背景就不说了，总之就是和父母见面，简单买了个房。当时我是从沪国飞去某新一线城市，我妈也是从桂枝边陲度假完飞来和我汇合。在机场等着，一个瘦削的穿着不合身的衬衫西裤皮鞋的小孩子就跑过来了。他说，车停在机场外面，进来停车还要花钱。我表示理解，省这几个小钱这种事我还是很能感同身受的。

那个售楼小哥本科刚毕业，瘦得不像话，腿跟我一样细。他操着当地特色带口音的普通话一路唾沫横飞地讲着几个楼盘的好处，简而言之就是画大饼，仿佛这块鸟不拉屎的垃圾地方马上就会变成下一个曼哈顿，而我此时小一百万买下的房很快就能涨成亿万豪宅。

售楼小哥没有自己的车，是同学接他的。此时，我们来到一辆比亚迪面前，我对国产车的车型并不熟悉（实际上我对所有车型都不怎么熟悉，和车老嗨差得远），他的同学正把驾驶座放倒了躺着看视频，见我们来了就开始摆弄按钮，把座椅调直。

驱车前往楼盘，路上那位售楼小哥依然在兴致高昂地讲着什么东西，我妈也在听，而我则是戴上APM简单开个ANC，放点音乐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真的不care其他人在干什么，反正我自己爽就可以了。其实我写文章也是这样子，很多人说我，啊，大萎，你他妈炒作！我并没有因此不开心，因为我来墙外写东西就是图一个自由创作环境，我可以随便吐脏字，可以随便试着写我想写的一切，听到最真实的评价。虽然那些dm叫我妈妈的属于是有点魔怔了，我只能说母亲节我过得很快乐。

到了地方之后，同学男看我们下车，又跃跃欲试地把车座放下来睡觉，我也没拦着。就这么走进售楼部，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沙盘，上面用火柴棍搭着几个楼宇模型，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在用意面和棉花糖研究结构力学，或者是几十年前的日本特摄片正准备让人穿上皮套。房地产是一个桂枝特色的畸形产业，我为即将往这里投资的我妈感到不值。但是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看样板间，是一个简单的二居室的房间，两个卧室都是朝着南边，这很不错；阳台很大，我可以在这里喝酒，虽然这里摆了一套茶具，但是我不是一个喝茶的人，我只能想到自己把腿翘在桌子上，看着远处的草坪，端着酒享受着脑子里的混沌喝昏沉。卧室很小，但是我不需要很大的地方，我在十平米不到的地方和别人合租了那么多个月，多少学了点极简主义。厨房很小，我完全没意见，我不认为我需要做饭。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厨房到客厅的门开大，做一个开放式厨房，然后做一个吧台。我能想象到自己在这个房子的任何一个位置喝酒：躺在床上，骑在桌子上，坐在马桶上，钻在衣柜里。正如似水流年的李先生，我当时犯着格物致知的大病。

看完样板间，接下来就是付定金，谈价钱，准备按揭的事情了。这套房子要写我的名字（所以才要我大动干戈跑一趟，我宁愿我不来）。我妈尽管经受过二手洋奴教育，并且在美国生活过，但总是改不了自己的桂枝本性。我不怪她，毕竟一个人在接近五十岁的时候彻底改变自己的思想是很困难的，况且我和我妈绝交了好久，现在见面可以说相敬如宾，就像迫于面子在同学聚会上见到了本不喜欢的同学一样，我还是能装出笑脸的—尤其是这位同学打算送你一套房子的时候。

这套房子要写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名下没有房子，所以按揭的利率可以很低。而她名下有一些房子，所以按揭的利率不会很低。这种爱贪小便宜是我所喜欢的，看起来我还是太支了。

接下来是谈价钱，你要知道桂枝人的交流是很难琢磨的。比方说，对方报价一百万，我知道这里有砍价的空间，而对方也知道我知道对方也有砍价的空间，这件事就会复杂不已。我回一个九十五万，对方知道我有不止九十五万，我也知道对方知道我不止有九十五万，这件事还是复杂不已。最后我们便开始从百万位开始一位一位往后争论，一直争论到百位。这期间用到的理由包括但不限于：我们今天就下定金，我们坐飞机来的机票好贵，我们马上润要花好多钱，我没钱，我就是不给，你们加油给开发商压力吧，不是还有亲友价的吗？

我认为讨价还价是一件充满桂枝特色的事情，我不喜欢，但很有用。我之前手机忘在一个出租车上，他说给我一千我给你送回去，我就给了。事后发现他妈的我照着Find My自己打车去金山去他家门口冲进去给他图了再打车回来都花不了一千块，这很令我悲痛。另一个例子是一个网友问我借一万块，要买摩托车，那是初中的时候，在我眼里一万块还是一笔巨款，但我还是借给他了。我并不认识她，但我选择相信他。如今我每个月都会问他，你他妈什么时候还钱，他总会说，快了快了。那时候我刚看完《黄金时代》，身上总有很多伟大友谊。现在看来，这是一种精神疾病。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是因为我从中得出了和芝麻人相处时有利益交换的时候的一些原则：

​

1. 不要有利益交换
2. 如果有利益交换，请确保你是获利的一方
3. 每个芝麻人都是骗子

很显然，在买房这个过程中，第一点不可能遵守。而根据第三点，对方的报价肯定比实际的价格高，因此我不得不往死里压对方。最后我们硬生生在几百块上纠缠到天黑，要知道我们是中午到的楼盘，这件事充分地体现了在芝麻人眼中，几百块是值得花几个小时去argue的，生动阐释了芝麻人的生命不值钱，毕竟绝大多数人一生时间不是无穷的。

后来我们还是基本上谈拢了价格，一起驱车吃火锅去了。中途同学男要回去了，于是那个售楼小哥不得不重新打一辆滴滴来送我们去饭店。嗯造了一顿桂枝特色猪食之后，我们就回酒店了。我妈在和售楼小哥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问他“我们请你吃了晚饭，便宜点呗？”，令我作呕。

坦白来说，最后几千块让我来补上都可以，只要这段无意义的争论可以停下就可以。因为在我眼里，一小时的价格是两百五，这是我做家教的工资。这就是说，如果打车去某个地方要贵两百五，但可以省下一小时时间的话，我是会打车的。这也意味着，如果争吵四个小时仅仅是省下了一千块，我宁愿自己去死。还好，最后我们剩下了大几万，这就高过了我对时间的报价。

第二天我们的飞机是中午，我难得见了见我妈，稍微去散了个步，就最近的事情交换了一下意见。坦白来说，我们最近都是在一个慢慢变好的状态，我的签证办下来了，马上就润了，就等着八月份的机票。所以我的心情很好，就和我妈去了一点当地的名胜古迹之类的地方，然后我去机场，回沪国解决一些工作/学习上的事情，我妈留在那里继续旅游/谈价格。周五我还要再回去一趟那里，因为房产证写我的名字，我不得不当面去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