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lllite | 1 points | May 31 2022 11:59:22

2022.5.31，我终于离开上海

大巴缓缓启动，空空旷旷的马路漫长地延伸在炎热的日光下，就像我的心，在被封了两个月后，终于什么也不剩。

被允许顺从地行驶的除了我们，就是一辆又一辆红色的大货车了，虽然频率也不高。但它们是必需的，我想，和装在那些红色车厢里的食物和物品一样必需。如同血管供给着养分，让我在这几十天得以幸运地存活。我突然萌生一个想法——那些货车司机中会不会有一个也看向我们的大巴，好奇它们是往哪去?也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了。

马路两边的景致让人感到沉闷。人造物，不管是远处的高架，建筑，铁路，动车，抑或施工用的挖掘机……奢华也好，陈旧也罢，就算有各种各样的用途，现在都只是整齐和错落并存的静止，发不出任何声音。

活物，看不见往常蚂蚁群般忙碌的人，落单的个体偶尔冒出，戴着口罩不知能去哪里。除了花花绿绿，黄黄紫紫的植物，它们倒是茂盛，也许本就这么茂盛?我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这种茂盛搭配上述的东西毫无美感，这应该便是感到沉闷的原因。

我本想睡一会，可没想睡意刚浓就到站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因为很多人出现了——被封时不是没有人数多的时候，但我还是能敏锐区分气氛的不同。

人群有些懒散，或者说迷茫?他们在任何阴凉的地方坐着和躺着，周围总是堆着大大小小、用各种方式装着的行李，看上去是时间还早。但这不代表没有排队，是的，哪里都不缺排队，一批又一批跟我一样坐着大巴的年轻面孔走下来，做好准备，汇进去。

我注意到一个女生，旁边的男生是她同学或者男朋友，扶着她，让她仍带有生疏地穿上白色的防护服。我这才发现原来周围还有很多大白，不过很快释然——现在不用做核酸。女孩戴上了塑料面罩，却没有把可以收紧的帽子戴上，露出黑色的头发扎着马尾从我身边走过，我很好奇为什么男生不穿?

我被白色的厚口罩勒得耳朵疼，以为好友还没来，打电话时才看到他已经进站，隔着围栏站在我前面。“要做抗原”，他说，“不然不让进”。行吧，我取出为应对这种情况特意带的抗原，行云流水地没有捅鼻子直接滴药液到检测板上，“等我一下”，我捏着板子去排队——右队很长，左队只有几个人，中间一大段空白，后面又是很多人。我在左边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群，确认他们没有上前的意思，补充了空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检测板这会没有出现该出现的c处红线，淡得一片空白，这让马上轮到、不停听见扫码成功的“滴”声的我有些慌。我去窥前面人的手机，才发现只需要核酸码，我急忙把检测板揣进兜，有些僵硬地打开手机，好像第一次调出核酸码似的，哦，就是第一次，我进了站。

可让我开始找回熟悉感的，却是和好友因故出去办完事后的第二次“进站”，这次我俩直接推开带有活轮的围栏，从窄缝中挤了进去，有人注意到吗？无所谓，没被抓住就行。勉强算是大胆的尝试后，事情走上正轨，还是扫脸不成功只能走人工通道，还是操着乡音的中年男子堵在我俩前面说我听不懂的话，管放行的小姐姐的眼睛眨啊眨，跟我一样茫然。

事实证明，“大胆”的人不只是我俩，那个中年男子掰扯半天被放行后，竟然想不过安检，从固定的挡板夹缝中也挤进去，可惜这次被安检的小姐姐逮住，他尴尬地笑笑，说“他不知道”。

我得偿所愿，换上了好友带的蓝色口罩，吃了顿点菜方式像是200几年的kfc，模糊的黑白打印菜单和稀少的品种，好在汉堡+可乐35.5元的价格提醒我这还是2022年。

汉堡的味道即使让没封两个月的我来说也算不错，可乐很久没喝但也不值一提。之后的时间我边写作业边跟好友聊天，天聊得不错，作业也差一丝写完，我俩准备检票上车。

可能因为敏感吧，这次是好友注意到一个穿大白的女生，原因是她是带帽子的，只露出两眼，但天太热，于是全副武装的她拿着小风扇对为数不多的暴露部位吹风，真是准备充分啊！我暗叹一声。

眼前的队伍先是毫不成型，在慢慢蠕动中不断接近入口，离入口越近，人流反而排得整齐。挪步中，我默默听他人说话的声音，发现了很多新疆人，口音上来说，应该是新疆人。这时前方又一起事故发生，排在我俩这一队最前，带着三个行李箱的瘦高男子反复刷身份证，自动关卡却不给他放行，他意识到自己造成了拥堵，于是插去另一队。可这次关卡开了，三个行李却一次性过不去，另一队也堵了，他又插了回来。我和好友等在原地，看着旁边队伍的人不断超过自己。工作人员大声的呼喊响了起来，被堵的人还是只能等待——

心情变得微妙极了，在这同样微妙的时刻，我再次感觉自己成为了正常人，后面，不仅仅是后面，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起来……

2022.5.31，我终于离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