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BIGwei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0:33:01

封城时期的爱情(1-9)

封城时期的爱情

一 辅导员

当以后的人想起2022年上海的春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准是那个被关在房里六点起来抢吃的的场景。这件事之所以如此地令人印象深刻,是因为在21世纪,在一个极度发达的国际大都市,依然能让几乎全城的人为吃的东西发愁,这件事多少有点毛病。但至于有什么毛病,我并不知道。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我是li,2022年的时候我在读书上学,但因为封城,所以并没有书读,并没有学上。这是因为我不能出家门。众所周知,在那个时候有着席卷全世界的疫情,因此每个人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我说的每一个人,并不包括中国以外的任何人,这是因为除了中国,所有地方都觉得疫情没什么,大家该干嘛干嘛。坦白来说,我也有一些这样的落后思想,觉得疫情没什么问题,我出门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但是我的思想并没有什么用。

我住在上海中部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里,说它老旧是因为这栋楼已经二十年了,而在中国,二十年的楼就能被人造得破败不堪,一塌糊涂。这是一栋六层楼高的民房,六层楼意味着它没有电梯,也意味着它有着幽深的楼道,楼道里堆满了一栋楼里十二户人家造出来的垃圾。举例而言,如果我要出门,我就要绕开隔壁放在楼梯旁的纸箱子,旧桌椅,还有一楼插着线充电的电动车,拖着一根拖线板从窗户里伸出来钻到电动车体内,就好像一个拉着脐带的婴儿,丑陋不堪。楼梯间肮脏得就像一个厕所,有着炒菜的油烟味,不知何处来的机油味,拉着电线晾着衣服飘来的洗衣粉味,以及灰尘的味道。声控灯明灭可见,并且很不靠谱,你要么用力跺脚要么大声咳嗽才能触发这个东西。这就导致了,半夜的时候隔着薄薄的墙体,你能听见这个该死的声音,并且络绎不绝。

1

封城是两个月前开始的,因为有人感染了病毒。至于这个病毒到底是多么可怕,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电视里的报道每天变个样,这就让我很难去把握哪一条东西是真实的。不过我倾向于相信没有任何一条是真实的。这一点是我本来的价值观作祟,但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位朋友的影响。这件事将是我大学生活期间的主题。

两个月前辅导员说下周不用来学校,我也接到居委通知足不出户要封门。我觉得封就封吧,我平时也不往外跑,这不是好事吗?大家都这么想,所以没什么阻碍地,封城就顺理成章了。这就导致了,我再也不用闻到油烟味,看到楼道垃圾堆,听到跺脚咳嗽,这应该是大好事,我感到非常快乐。

封城的第一天我躺着度过了,挂着手机刷网课,屏幕都不看一眼。封城的第二天也是如此,封城的第三天也是如此。每天唯一出门就是做核酸,但至于做核酸有什么用,我就不知道了。道理上来说,做核酸是为了找出有病的人,然后抓走。至于抓到哪里去,抓完了之后干什么,为什么要抓走这些事都不是我考虑的事情。我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到我身上,因为几十万人感染的话,相比于几千万人口的城市还是太少了,发生在我头上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真的发生到我头上了,那意味着感染人数已经多到无法想象,我不敢相信他们会把这些人一起拉走。

每天早晨我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几千人确诊和几万人无症状感染,至于什么是无症状感染,它和确诊有什么区别,我并不清楚,也和我没关系。我就是这样想的。

在大学里我的专业是物理学,这件事很好,因为我很喜欢物理学。尽管收到无数的劝告说别学物理,以后工作都找不到,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学着物理。我学物理是因为我喜欢,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很久之后我知道,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很有快感,而做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则很没有快感。正如和一个帅气健壮并且我喜欢的男人性交会让我娇喘连连,淫水泛滥,而和一个我不喜欢的挫男性爱只会让我下体干巴巴,痛苦不堪。通过公式计算出一些明确无误的答案,能让我体会到性高潮一般的快感,尤其是经过繁琐的化简得到简洁的答案的时候,就像禁欲很久之后的释放,便秘很久后的排泄或者鼻子塞住很久之后突然通气一样,舒爽不堪。我经常看到很多人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绝大多数是cs,我觉得真正喜欢cs的,绝不像现在卷码的那些人一样多。只不过为了就业,很多人不得不被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强奸,这件事我感觉很痛苦,但是有的人乖乖认命,并且爱上了这种被强奸的感觉,口是心非地说,我就是喜欢cs,我觉得每天debug三十个小时很爽很高兴,爽得我高潮不止。有的人真的这样相信了,我觉得这些人很奇怪。

2

在封城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在大学,那个时候我要上一些物理课,还有一些垃圾课。这些垃圾课就是马克思原理,毛泽东思想,中国近代史纲要等等排泄出来的废物,在我眼里和屎的唯一区别就是屎可以肥田,这些烂书什么事都不能干。倘若世界末日,我不得不烧书取暖,我第一个就会烧它们。

我觉得这些课都是屎,是因为我不喜欢这些课。在我眼里这个世界有两种学习,第一种令人更聪明,第二种令人更傻逼。第一种告诉你2+2=4,第二种告诉你2+2=5。第一种告诉你如何通过自己的逻辑,认知,判断来理解世界,第二种告诉你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是一些关于理解世界的鬼话,但我不太理解。不过有的人很喜欢这些课,他们应该也是被这些课强奸了吧。

我在这第二种课上什么事都不干,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学了没什么用,只会让人越读越傻,最后变成满嘴车轱辘话的废人。不过这种废人或许可以混个一官半职,当个小领导。所有的小领导都是这样的人,都是把这第二种课学到融会贯通之后的高级产品。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在第二种课上,我什么事都不干,只知道玩手机,这件事让我的辅导员发现了,我因此倒了大霉。

这里有必要科普一下辅导员是做什么的,不仅是对读者科普,也是在对我自己科普—我也不知道辅导员是做什么的,尽管我知道他的行为举动,但这些行为有什么意义,我完全蒙在鼓里。多年之后我在车站遇到一个傻子,他手舞足蹈地说我没有死,社区弄错了,然后指指自己的脸说你看这不是人脸吗?这件事我当然能解释,他想证明自己活着。但这件事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并不能理解。我知道辅导员进我的房间拿走我的吹风机是为了查违规电器,但是查违规电器的意义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其实他也不清楚,但这是后话了。

辅导员说我上课不注意听,这么重要的课,这么好的教授,这么用心的讲,你怎么能不听呢?这句话的奇怪的地方有四个:其一,这门课根本不重要;其二,这个教授就是个垃圾;其三,他根本没好好讲课,仅仅是照本宣科;其四,我就是能不听。因此他说的是屁话,但这件事很难向他解释,他已经被强奸得够多了,他已经感到被强奸是一种很有快感的事了,我可不想打搅别人的性幻想。所以我只能认栽了。

当然,之后发生的许多事都在告诉我,我无时无刻不在被强奸,只不过你选择闭着眼咬牙如同贞洁烈女一般默默承受还是转而享受这种强奸,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3

我被辅导员盯上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在马克思主义原理这门课上对着手机屏幕笑,这件事罪该万死。马克思主义原理这门课在大礼堂上,礼堂里一共坐了一百人左右—尽管这门课原则上有三百个人要上,但是大多数人都决定不来上。尽管如此,每个人都有签到。在门口的签到打卡的地方,有人拿着五六张校园卡一起刷,场面奇妙深刻。负责签到的同学嘴角也忍不住笑,大家都默认了这门课是个水课,都没人管。

我被管是因为我戴着耳机,这件事的可疑之处在于来上课的一百个人里五十个人都带着耳机,这件事的合理之处在于我是唯一一个戴着头戴式耳机上课的。辅导员找到我说我不能这么公然无视课堂秩序,我表示下次一定戴入耳式的耳机。辅导员很生气,他说我这种行为要处分的,不过看在我是个女生的份上,就让我写个检查就好了。我非常不同意,但还是写了检查。

我根本不会写检查,因为我不知道我该写什么内容。我觉得自己正义无比,因为我不想听一个秃顶边缘的任务大谈特谈共产主义必将胜利:我对这件事总有一些怀疑,因为在我的记忆力,所有进行这件事情尝试的国家都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失败。我在我的日记里写道,“不死个几百万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为共产主义奋斗过。”,这本日记被我藏在宿舍里,经常写一些历史上发生的真实的故事。不过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不是我说了算,是他们说了算。但是“他们”是谁,我并不知道。

我的检查这样写道,敬爱的导师,亲爱的辅导员。我是xyz届的l。在那一节马克思主义原理课上,我玩了一个小时的手机,无视了课堂秩序,并且戴了个硕大的头戴式耳机。我觉得这很不好,下次我戴个不明显的。谢谢。

导员看了我的检查之后,嘴角一下一下抽抽。我的爷爷脑溢血突然死掉的时候,就是他的样子。他说没见过我这么无耻的人,我觉得很奇怪。我觉得奇怪是因为我戴上耳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听什么,而是为了不听什么—我的耳道就像阴道一样,我不想让那些令我作呕的东西随便钻进去。因此带耳机就像穿裤子一样,是一件很文雅的事情。在那个教室里,不带耳机就像进入了一个orgy party不带套一样,不仅恶心,还容易得病。

我把这些话对导员说了之后,他的脸上又是白一会红一会,好像一个变色龙。他的嘴角抽抽得更厉害了,要是他是我爷爷,他现在就该死了—不过他的确嘴巴里发出了倒气儿的声音,和我爷爷死前一模一样,我看着他这个样子,露出了蒙娜丽莎一般的微笑。然后我就吃了一个处分。

4

我爷爷是50年代出生的,在那个年代他的出生很有毛病,这件事的原因在于他是一个地主,而众所周知地主在那个年代并不吃香。我爷爷能活到21世纪,多亏了他平时没得罪人,土改的时候只是抄了家,爹妈着自己一家的红木家具被劈了当柴火烧,当场找了根绳子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我爷爷就没这么可怜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小孩不会得罪人。而且因为这件事,他成了孤儿,所以别人也不好意思迫害他。他就这么跟着我二爷爷一家长大了。

我爷爷在很多地方都跟我有相似之处,比方说,我们都觉得这个世界不大对头。不过我没什么机会和他好好交流,因为在我小时候他就死了,死的时候嘴角直抽抽。这个画面我永生难忘,每次看到别人嘴角抽抽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人是不是也是脑子里崩了个血管,然后会死掉。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种嘴角抽抽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世界在眼前崩塌所致,无论是死亡所导致的告别这个世界,还是遇到了奇怪的人导致世界观的崩塌。这两件事都是一样的,而对于我的导员来说,我就是那个奇怪的人。

我的爷爷在死之前嘴角一直没有抽抽过,这是因为他的世界观在几十年前一群中学生冲到他家把东西一通乱砸的时候就被砸烂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感到奇怪和惊讶,以至于后面大家吃不上饭的时候他也觉得很正常,毕竟别人能冲进你家,逼死你的爹妈,饿肚子这件事与之相比就没什么严重的;以至于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被归为黑五类,每天抬不起头来的时候也没有想不开,像那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样,跳进湖里或者把自己挂上房梁。

到了79年,很多地富坏反右摘帽,有一股大赦天下的意味,这时候好多人感激涕零,恨不得跟朝拜的喇嘛一样五体投地,又或者是对着麦加朝圣的穆斯林。但是我的爷爷并没有这种心思,他经历过的奇怪的事情太多,已经麻木了。当有人去玻璃厂通知我爷爷这个惊人的喜讯的时候,通知者脸上带着上帝一般的面容,正理所当然地等待着感激涕零。不过我爷爷只是慢吞吞地从机器边上走过来,摘下手套接过通知书放进了口袋里,又慢慢吞吞地回去工作了。

我觉得我的爷爷非常可爱,因为他处乱不惊,别人都觉得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这两者之间不是因果关系,一个纯纯的弱智,也能做到处乱不惊。处乱不惊只是一种为人处事的态度,和attention whore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5

在很多方面我都很像我的爷爷,因为我也有点处乱不惊的意味。在很多方面我的导员当时都像我的爷爷,因为他的嘴角抽搐得像一条正在射精的鸡巴。但我和我的辅导员却完全不一样。

辅导员的嘴角抽了半天,估计是语言功能恢复了,就对我说你太过分了,我要给你一个处分。我对此非常不在意,这是因为我有我爷爷的气质。他又说最近抓典型,我要全校通报批评。这也就是说,我成了一只鸡,我要被杀给猴看。我不太喜欢这样,我就问能不能不把我当鸡。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因为辅导员很惊讶,跟我说你说什么?我说别把我当鸡,我这么说的意思,如前所述,是因为杀鸡儆猴是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成语。我不是性工作者。但是这样的解释只会让他感到困惑。

我的辅导员感受到困惑的原因是,一个人一般不会急于声明自己不是一个性工作者,除非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性工作者。在他想这些内容的时候,上下打量着我,这种目光让我有一种受到侵犯的感受,在这种目光下我什么都干不了,就像萨特笔下那些被困的灵魂一样痛苦并且无处可逃,只有被当作观察的对象。我当然知道他正在把我作为一个性工作者来看待,但其实我不是。不过到这个时候,我觉得解释起来已经很困难了。

在辅导员眼里的li是这个样子,一个低低矮矮的小个子,身材娇小,脸色苍白。眼睛底下一直肿着,这是因为li经常熬夜看东西,但是在有的人眼里这就是两条卧蚕,美丽得很。在脸下面是一根脖子,脖子后面披散着头发。li的头发不是很多,不像li的朋友,一个叫小w的人那样难一把都握不住,但是l没有染过头发,因此发质特别的好。脖子以下的身体都套在麻袋一般的衣服里,看不出什么东西。

关于li的头发还可以补充如下,当li洗完澡的时候,那些头发就隐隐有作出自来卷的意思,这个卷儿的曲率半径介于耶稣基督和释伽牟尼之间,非常可爱。但是li本身不喜欢卷曲的头发,因此她经常要把头发拉直。所以她的头发显得非常顺滑,就像一条黑色的瀑布一样滑下来。这是一个很美妙的景象。

辅导员的脸从白变红只用了一小会,然后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懂我懂。我不知道他懂了什么,但我没有知道的兴趣。我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这一点有的时候很招人喜欢,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我想到什么好话的时候;有的时候非常招人恨,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我想到什么坏话的时候。人们都喜欢听好话,而不是坏话。我没有说辅导员的坏话,在他眼里我只是说了自己的坏话,但其实我没有说自己的坏话,我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6

后来辅导员让我重新写一篇检查,就不用通报批评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躲闪,好像做错了事情的是他。他甚至用央求的口气说,我也就是交差,你随便抄点内容把这张纸填满啊,不要只写一行。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坦白说来,我不是故意要顶撞辅导员,因为辅导员并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和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有管人的瘾罢了。我觉得这不太好,因为管到了我的头上。但后来我又觉得这没什么,因为我发现他除了有这么个毛病之外,其他的方面跟正常人还蛮接近的。当然,我不像那位因为辅导员写检查就直接退学的小w一样勇武,即便他让我潸然泪下地朗诵,我也会默默承受的。

我会默默承受这些事,是因为辅导员人还不错,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除了破事多之外,平时行政班里要拿东西,要准备什么活动,他都是身先士卒。他有一点像齐木楠雄里的灰吕,但是他脸红的样子却又有点像海藤。他就和所有人一样,有点像这个,也有点像那个。

关于这个辅导员,我还可以补充,他是个瘦高个,短发戴眼镜。这就是那个时候我所知道的全部,但是以后我会知道的更多的。

辅导员走了以后,脑子里一直在想着li,他觉得这个人面容不可谓丑陋,身材不可谓走形,倘若真的成了性工作者也一定是比较抢手的类型,紧接着便是一些想入非非。他还在想性工作者是否合法,但这就是一个深刻的法律问题了,这件事辅导员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明白。这两个思绪搅在一起,前者令人血脉偾张,性欲勃发;后者令人阳缩如蚕,心如死灰。这就让他非常纠结。这就像我在马原课上做物理一样,物理令我心情舒畅,如沐春风;而马原则让我如同拉不出屎。这两种感受令我也很纠结。对于这两门科目的事,辅导员的看法与我完全相反。

思来想去了很久,辅导员都没想明白这件事。他要搞清楚的事有两点,其一,li是不是性工作者,关于这个问题他的倾向是“不是”;其二,如果li是性工作者,那怎么办。关于第二个问题,他没想明白,但他的决定是,在解决掉第一个问题之前,先把第二个问题藏在心里,以后找机会和li问问清楚。

同样地在思来想去纠结的,还有我。我要搞清楚的事情只有一点,就是怎么编出一篇检讨。如前所述,我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我不喜欢那些假大空的东西,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得不做很多假大空的事情。我能做的只有在马原课上带耳机,以及把辅导员逼到嘴角抽搐。但是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我还是要回到假惺惺的生活当中去。

7

我有一个朋友w。这个人和我有一些相似,这表现在她也心直口快。这个人和我有一些不同,这表现在她毫不忍受他人的bullshit。她一个学期没有上这些垃圾课,也不找人帮忙签到。我找到w和她说我可以帮你签到,她说去你妈了个逼,老子不去。然后她也被导员逮到了。

W被导员逮到的事情是有一天她醉醺醺地来开会了,至于这个会议是什么,没人说的清楚。总之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小w进了会场就瘫在椅子上开始睡觉,然后身体扭动了一阵,好像有什么异形正在从她平坦的胸部钻出来。再接下来她就吐了一地,然后就走掉了。这件事在同学里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因为w经常不在学校,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但我认识她,她是我的女朋友。但这件事最好不要大肆宣扬,因为在中国,同性恋是一件伤风败俗的坏事。所以我也装着不认识她。

导员怒气冲冲地找到w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我听到那些嘴巴里蹦出来的鬼话我就反胃。”这件事有多少真实性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w是不喜欢这些弱智言论的。在导员训她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因为我从心底里爱着w,我爱她放荡不羁的精神,我也爱她大大咧咧外表下柔弱敏感的心。对于前一个特质,我想看;对于后一种特质,我想保护。我对w的爱就是这样的。

关于w,还可以补充如下。她是个很疯狂的人,这种疯狂表现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我家楼下抽烟。那个时候是初秋,天气凉嗖嗖的,她穿着到肚脐的牛仔裤,腰带束着很紧,上半身是bm的短上衣—实际上就是一圈布,勉强盖住了并不隆起的两个乳房。在这个身体上面盖着一个又长又粗的黑大衣,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暴露狂,正准备展开flash some tits。她来我家楼下是为了给我的邻居家小孩补习,她补习是为了赚生活费,她赚生活费是因为她跟他父母闹得不太开心。我说,你要上去呀!她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就倒了下去,然后我把她扶了起来。我和她就是这样相遇的。

在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一起上学,不过她平时不上学,她说这里的大部分内容在课上学都是浪费时间,她对做题没有什么很大的兴趣。她说知识的获得是靠自己的实际体验而不是纸上得来。我很羡慕她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生活态度,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爱上她的,这件事永远不会改变。

和我一样,在被导员训了之后w也要写检查,她一个字都没写,直接退学了。她说她本来就打算退学,这件事我早有猜到,并且令我非常悲伤。在退学之前,她写了一篇很奇怪的文章交到了导员的手上,里面有些话语我现在还记得:

“真的很抱歉,我忘记了你们都很看重这个会的。”

“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吐在学生会长的水杯里。”

之后轮到我写检查的时候,我第一次写的检查也有一些很奇怪的意味,这很难不说是受了w的影响。

8

在我写完检查的时候,寒假已经来了。我打包行李回了家。在我回家之前,辅导员找到了我,说希望我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我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些事,不过就这样吧。辅导员说的话的意思是,很抱歉他之前怀疑我是个性工作者,他做了一通调查,发现我很clean,就有了一些愧疚感。于是他向我道歉。但他又像所有中国人一样,羞答答地不把话说明白,这就让我蒙在鼓里了好久。

在这段时间我终于明白了辅导员的工作职能,就是高强度灌输一些思想。在我的想象中,这就是有人把鸡巴插进了我的大脑,然后对着它猛烈喷精—简而言之,就是思想的强奸。至于射出来的精液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对于我而言,我也能假惺惺地放出这种屁,但我平时不这么干。人人都有假惺惺的时候,当这种疾病发作了,就会违心地写检查,就会2+2=5,就会说毛主席赛过我亲爷爷。简单来说就是变着法子感动别人,也感动自己。

不管怎么样,我先回家了。我回到了那个普通的住宅,钻进了一片炒菜味儿里。这种味道很难闻,如果穿的是丝绸或者羊绒的话,就要去除味了。过了几天,当我邀请w来我家的时候,w就站在这团气味之前好久,皱着眉头驻足不前。那个时候她穿的正是羊绒,但是她后来还是鼓足勇气,走进了那团炒菜味。考虑到她平日的居住环境(w住在一个合租公寓里,那里的气味比这里浓烈一百倍),这段驻足就很可疑。我说,你住在那个垃圾堆,还怕身上沾上味道啊?她惨然地笑了笑,然后就不说话了。

对于小w来说,她不想走进那团气味,是因为这件衣服是新的,一件新的衣服第一次吸收气味,就如同被捅破了处女膜。不过面对着li,即便是自己的处女膜真的被面前这个瘦瘦小小,说话大大咧咧的女孩捅破,她也乐意。于是,她就这样送出了自己衣服的贞操,义无反顾地爱上li了。

我会邀请w来我家,是因为作为学生我放假的时间比较早,作为我邻居的家教老师w从我这里去学生家比较方便,作为我的爱人她在我家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而作为普通的上班族,我的父母并不在家。

那天我们躺在沙发上看一部低俗不堪的动画,叫做脆莓公园。我们搞到一起去的过程是这样的,我先慢慢把头靠在了w的肩膀上,然后w就很自然地搂住了我。这个时候,我就像一个考拉一样趴在w的身上了,这个时候w就像一个树干,让我很想往她身上爬。这个时候我的身体一直沿着她的肩膀往她胸口上出溜,我对那个部位很好奇,因为她的胸部几乎没有隆起,我很想把她的衣服扒开,仔细看看她胸口是不是有一对乳头。这件事后来得到了我的眼睛,手,以及嘴唇的确认,但是这还要好一会才能说到。

W说,如果我困了可以去睡觉。这也就是说,尽管她愿意为我付出衣服的贞操,但还不愿意为我付出自己的贞操。虽然她早就不是处女,但我还是,这是我们不同的地方。

W站起来拉上了窗帘,然后坐回了沙发上捧起了我的脸。她的手指修长,弹钢琴的时候甚是好看,并且这些手指还有更多魔力,能让我欲仙欲死。但这也是后话。这一天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除了她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嘴唇,我的舌头和她的舌头搅和在一起之外。

W走的时候用手背擦着嘴边的口水,这些口水有多少是w的有多少是我的,这件事我很好奇。但即便没有答案,我也感到很满意。这就是接吻和物理给我的不同感受,前者的过程就令我满足,而后者的结果才令我满足。

9

在假期的时候辅导员也回家了,但是这并没有令他招人恨的程度减少一丝一毫。每天早晨,他都会在各个群聊里发一大通没营养的垃圾话,有时是新闻,有时是名人名言。每个学生都有两种群聊,第一种是官方的群聊,里面有辅导员,助教,学生会等等人,另一种里则没有这种人。

这两种人存在与否,就决定了这个群聊里有谁在说话。在官方的群聊里,除了官方没人说话;在非官方的群聊里,人人都在说话。这无疑体现了人的表达欲的某些性质:如果让我在官方面前发表意见的话,我的感受正如男人被攥住了睾丸,反胃并且一动也不敢动。但如果我是官方的一员,让我发表意见就如同坐在马桶上放松了括约肌,对我而言很舒服,但对其他人而言臭不可闻。因此,前一个群聊是粪坑,后一个群聊不是粪坑。它们的区别只有这么大。

作为辅导员,需要关心学生。我的辅导员就是这样关心学生的,每天轮流给每个人发消息,要我们告诉他今天干了什么,并且写成接龙发到群聊里。这件事就让人感到不快。当时,w也在群里,她在“官方的”群里大放厥词,说了好多大逆不道的话,总之是不发。但是对于这一点,辅导员说别人都发了,为什么你不发呢。

辅导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笑眯眯的,看到什么不大对头的事情,就招招手:同学,过来一下。然后再换上严肃认真的面容训斥一番,直到学生两股战战,他又笑眯眯地说了一些有错就改正的屁话,然后扬长而去了。这个时候他总是雄赳赳气昂昂,好像做好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精神文明建设。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做,但这一点很难向他解释清楚。

不过这个假期对我而言极其难熬,这是因为辅导员粘上我了。他粘上我的意义我不甚清楚,只有他本人才能知道。但是他本人,又扭扭捏捏地不把话说明白—这就是精神文明建设者都有的毛病,如前所述,精神文明建设的一切行为,无论是马原教授的课还是辅导员的循循教导,抑或是书店里那些擦屁股都嫌硬的烂书,都是对于思想的强奸。“官方的”当然比我们聪明,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他们说话弯弯绕绕,一句话能说完的事情,不费三页稿纸不高兴。

而辅导员虽然不是个真正的“官方的”,但是也差的不远了。这是因为他自己已经相信了自己是“官方的”的一份子,而能否自欺欺人,就是“我们”和“官方的”的最大区别。

[-] WorriedEquivalent318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0:51:30

就不能纯粹为了好玩烧马克思毛概的书么?

[-] wuBIGwei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0:54:11

这两本书从发下来到进垃圾桶只用了五秒

[-] disdainfulstorke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1:03:09

整挺好,建议多来点

[-] gomesher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1:12:13

好文

[-] zuyingsong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1:38:11

屋大维,她真的,我哭死

[-] FarewellMyPast | 1 points | May 19 2022 22:47:27

CLTV不能没有吴大伟,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 rafillspooh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9:26:43

是搬的吗

[-] wuBIGwei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9:28:08

原创

[-] rafillspooh | 1 points | May 19 2022 19:45:51

以前看过一个同名的,多嘴了浪友见谅

[-] Novel-Combination666 | 1 points | May 19 2022 22:25:54

活捉

[-] rafillspooh | 1 points | May 19 2022 22:37:51

嗨呀,是Novel哥啊🥰

[-] Novel-Combination666 | 1 points | May 19 2022 22:25:31

已入冲浪文选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