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桐：

中央已经看了我汇总的简报，你在武汉前线的表现非常出色，对你表示了高度评价。

你接下来的任务是盛勇追穷寇，继续清剿另一伙与李闯交互密切的土匪团伙，他们的头子叫陈斌。大数据资料显示，他们曾抢劫市刑警分队，造成了六名警察死亡，其罪行仅次于李闯团伙，必须严惩。对你来说，刚刚清剿了实力强得多的李闯团伙，应该不是件难事。

这伙匪徒的装备、人员及战斗素质虽然比不上李闯团伙，但仍持有少量军用和警用制式武器，且成员有现役特警，仍然不可小视。

只要完成最后的清剿任务，近卫营每月军饷从原基础上涨10%。雪狐旅部同意批准你一个月的休假，以弥补这几年来因训练亏欠于你的精力。

胡婉婷

婷姐：

我申请先回北京一趟，当面向你陈述一些事实。

郑敏桐

（北京）

“婷姐，我回来了。“

穿着常服的郑敏桐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谨慎地等在门口。

“进来。“从胡婉婷口中吐出的两个字较为冷淡，带着些许不满。

当郑敏桐的身影呈现在胡婉婷的瞳孔中时，后者不屑地将一张单子扔在了桌子上：“现在全国疫情仍然不可小视，武汉及湖北其他地区仍零星游荡着一些丧尸，民心也不稳。飞往北京的班机比疫情前缩减了70%，而且价格贵得要命！———怎么，你回来一趟打算部队给你报销么？”

“婷姐，你听我说......”

“你他妈能不能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后再来汇报么？”胡婉婷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你听我说几句，再训也不迟。”郑敏桐继续佯装冷静。实际上，这是她认识胡婉婷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爆粗口。而她清楚，尽管意识到问题之后不顾一切地回到驻地，要面对的困难会比预想的高得多。

胡婉婷停止咒骂，看了郑敏桐一眼，敏锐的目光中显示出了一名优秀特种兵的机警：“是不是有关陈斌的事情？”

郑敏桐的内心波动一番，不愧是雪狐的首领，竟然刚一见面，就看透了问题的本质。

而这是她迟早要摊牌和回避不过去的“结”。

“那个陈斌我认识，三个月前雪狐处理了幸福小区冲突的事......“

胡婉婷微闭着眼睛，摆了摆手：“这些你在之前的报告里已经说过了。——你费这么大劲儿回来，不会就是向我说故事吧？”

“婷姐。”郑敏桐缓缓说道，“我和陈斌打过很多交道，我不认为他是一个坏人，他妻子死了，包括还没有出世的女儿一起死的。换做别人，我不清楚还能不能有勇气活下去。“

“说完了？”

郑敏桐没有马上表态，但紧咬嘴唇，努力思考该怎么继续说，因为她清楚，很多话在眼前的女人看来，说苍白无力都算是抬举了。

“所以这就是你认为他不是坏人的原因？”胡婉婷冷笑着，手指轻叩桌面，“六个警察，大量军火和防弹衣被抢，这就是你眼中的好人？你认为他还没坏透，比不上李闯是吧？”

郑敏桐横下一条心，决定说出真相，哪怕她认为，这会对她相当不利，甚至影响到她的军旅生涯。

“幸福小区的事情，我全盘介入了处理。陈斌的老婆怀孕期间被黑帮化警察侮辱，由此丧命，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几次都险些丧命。抢劫警察局是他们必要生存的无奈之举，市区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丧尸的侵袭，常人也必须那么做！”

说到这里，郑敏桐隐隐觉得肩膀痛了一下，此刻，三个月前在冲突中受的刀伤和麻子、肌肉男等令她几乎挥之不去的阴影，又在这一瞬重现在脑海里。

胡婉婷默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紧握在手里，按动上面的一个电钮。

“......”

“营长，为什么把武器还给他们？三个月前你也是那样！”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

“可他们也是土匪。”

“武汉的土匪团不止他们一伙，军委都没精力重视，你想越俎代庖？”

“......”

当胡婉婷再次按下电钮，声音消失。

“不要觉得你做的那些事旅部不知晓，我只是考虑到你的职位和我俩的关系，不想声张而已。你在幸福小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是我帮助你隐瞒下去的，而你还天真地以为我不知道，真如光着屁股跳舞的小丑一样可笑。我这么做，一是眷顾你的前程，二是弥补你受的重伤——那么大的伤在身上，你也别指望旅部是傻子当看不见。如果我将你在幸福小区、中心区以及在清剿土匪任务中的老账新账一起上报军委，你不仅是穿不了军服，恐怕下半辈子也得在监狱里度过了，对你一个23岁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残酷了点。”

到目前为止，郑敏桐算是首次对曾经被她称呼为“婷姐”，以及那个装置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你在监视我？高明，我这个特种兵居然没发现哪里可以安装窃听器。”

“不要把科技时代想得那么简单，有时要想窃听，并不需要安装窃听装置，只需要远远发射一道激光，就可以完成录音。”

郑敏桐内心有些服软，但最后的倔强还是让她杏眼圆睁：“所以，你是打算威胁我吗？”

“你说是，也算是。”胡婉婷用相同的目光对望过去，“不过，你很清楚，我是在怎么竭尽全力保护我眼中最得力的手下干将，这里面也包含我们的姐妹情。——只要你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不再带有私人感情，你以前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也不会向军委透露半个字。”

说完，她的话锋又转了一下：“法不容情，而我的帮助也是有限的。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我会如实报告情况。我们都是军人，还是那句话， 军人要用军人的方式去办事！”

郑敏桐的表情逐渐黯淡，努力掩饰内心的另一份恐惧：雪狐的情报工作无孔不入，自己和公主的事情，会不会迟早也要曝光？

“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胡婉婷很警觉。

“没有。”郑敏桐深吸一口气，“我决定了——现在我立刻回武汉，不惜一切代价，剿灭陈斌土匪团伙！”

她有些不太情愿地敬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