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ngzhamen | 1 points | Apr 15 2022 09:12:40

解構東方王道帝國」，而不是「讓帝國民主化」

曾昭明，2022-03-24，寫於俄羅斯帝國侵略烏克蘭第29天。

https://twitter.com/poiesis/status/1514815397652209668

關於那個什麼柱子的（我同意一些人的看法，美學上而言是非常 cheap 的東西，更無法引發深思，有著前蘇聯美學的味道），以及那個什麼「難民法」，我的看法，都是從一個基本論斷而來的。 「自認為是鐮刀的韭菜，自認為是趙家人的韭菜」所形成的「華人認同」，是無法產生民主的，也如同「#大斯拉夫帝國主義」所證明的，終究與民主無法相容.

「讓台灣成為華人的民主燈塔」？不，我們最多只能「讓作為戰鬥民族的福爾摩薩成為漢字文化群的民主燈塔」。 漢字文化群果然發生大規模且持久的民主化潮流，那麼，就不再有「華人」。 而燈塔無法照亮黑暗的大陸—「梁啟超魔咒」所籠罩的黑暗大陸—只能給「出離帝國」的人們以方向的指引。 至於那些「中國文人」，無論是想憑藉「沒有帝制的中華帝國」的政治想像做「中國國家主席」的，還是想憑藉「有封建德性的土豪王國」的政治想像做「大蜀民國總統」的，我的基本評斷是： 基於我自身參與福爾摩薩民主運動的經驗，基於我對歐洲民主與福爾摩薩民主的實際生活體驗，他們都將「自由人的民主社會」想的太簡單。 他們對民主的想像還是非常「儒教民本主義」的，而他們推展民主的方式，其實還是「非常東方」的。

什麼叫「非常東方」呢？ 某個日本「全共鬥」世代的知名文人，基於「反國家、反資本、反國族」的理念，組織了一個名為 New Association Movement（NAM）的公民團體。 這個從文字上看起來理念不錯的現代公民組織，後來卻因為參與成員對 NAM 的發展策略有不同想法與爭論，就被這位知名文人自己宣布解散了。 他說他是這個理念的發明人，最清楚什麼才是對的。

從此，我對這些「東方哲人」的「反法西斯革命哲學」，就敬謝不敏。直到讀了村上春樹的《1Q84》後，才意識到，對這些「東亞現代化」歷程中「有日本特色的歧變」，有同樣想法的不止是我。 在漢字文化群，我們看這些「將儒教民本主義進行到底的（哲學）聖王專政」，看得還不夠多嗎？ 從我們今日的「後見之明」來看，歐洲整體要花上近千年以上的時間，從中古封建，到早期現代的文藝復興，到現代的啟蒙與革命，才似乎完成了「出離羅馬帝國的 Exodus」。

仔細觀察這個「漫長的出離帝國旅程」，沒有什麼是必然的，在每個歷史時刻，總是存在著某種「回歸帝國」的「頑固低音」與「帝國慾望」。 納粹帝國就不說了，甚而時至今日，歐洲人還必須為阻擋以「第三羅馬」自詡的俄羅斯帝國，而擔憂，而憤怒，而起身戰鬥。 從「大歷史」的角度來看，不要將人類才剛形成沒多久的自由生活方式與民主共和體制，想得太容易，以為它必然永世長存。 我曾經陪伴一位中國過去知名的異議文人參觀台灣的選舉，對他說的一句話印象非常深刻：「民主政治非常庸俗，只要能搞到讓中國真正選舉，以後就沒我們的事了。」 我非常後悔，當時只能陪笑，而沒有說出真正的心底話：對不起，民主政治並不庸俗，維繫和深化民主政治，也不比開創民主政治更為容易。

我明白，又遇到了一個將「民主政治」當成「文人政治」的典型天朝文人，即便他以「民主人士」自詡。 他的心靈與身體，沒在真實的民主生活中或劇烈或持續地鍛煉過，他也並不清楚，看似簡單的自由民主生活的技藝，其實並不簡單。 十多年過去了，我沒看到他們的「民主事業」在中土大陸留下具體可辨識的痕跡，倒是很確定：福爾摩薩與我自己，在這十多年中，對民主的理念與實踐，對人類民主事業的整體認知與投入，有著結結實實的成長。 至於那位「中國異議民主人士」，最後我知道的，則是拾起了「華夏文人」兩千多年來的舊業，回到書房寫「老子哲學」。 只要不被「#大中華儒教帝國主義」，以帝國暴力和蓄意籌謀來強力摧殘，這個「小國小民」的海洋共和，是可能自我持續的。不過，這已經是福爾摩薩艱難的「百年民主追求」的集體成果與成就。 那麼，這個時候，讓我們靜下心來，回頭看看，中土大陸上，操持「梁啟超魔咒」而展開的「百年帝國復興之夢」。他們留下了什麼？ 「聖王專政的天下帝國」，陰影又重新籠罩東亞大地！

以為立下一根美學上廉價的柱子，以為讓福爾摩薩成為全世界「中國民主人士」的「終極庇護所」，就能「讓帝國民主化」——在我來看，不管背後有多少「深謀遠慮」，依舊是非常「東方文人政治」的事情，與我所知的「普世價值」，也與真實的世界性民主追求，欠缺有人性和歷史深度的有效連結。 說是玩弄「八纮一宇」的「境界光景」，說是裝點「天下一家」的「太虛幻境」的另一個玩物，可能還比較貼切一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