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BIGwei | 1 points | Apr 13 2022 11:20:18

这下我真的死了(上)

Disclaimer:

我为什么还在修改还重新发呢,因为我是司马炒作狗。

正文:

这是一篇讨论真实的小说。笔者现在大概是活着的,因为笔者正在绞尽脑汁地胡扯出这些狗屁不通的语句,这正是还没死的表现。很显然,这里有这样的一个逻辑在里边:一个人死没死,活着不活着,是一个客观现象,是很容易证明或者证伪的。但凡事并没有绝对,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人死了没有,活着与否,这件事不仅取决于客观的真实,还取决于一些其他因素。笔者认为这非常显然是架空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任何影射的行为。并且前面这句话是完全真诚的。

小w,2022年4月13日

一天清晨,我从令人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死人。

我的皮肤依然柔软,四肢依然灵活。我略一抬头,看见了窗前的电视,四周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电视的屏幕模模糊糊映出了我的身型,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笔直地在地上留下一道亮痕。我心想,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啊,真新鲜。

我之所以死了,是因为前几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社区打来的。社区说,你死了。我说,我没有死,我还在呼吸,我还有心跳。我眼神很好,身体健康,胃口也不错。除了常年累月辛苦上班导致腰酸背痛之外,没有任何毛病,这难道不是我活着的最好证明吗?

社区说,对不起,我们这里的记录上,你就是死了。你如果对我们的处理有异议,你可以去投诉。

我说,这是我没想到的,好好的一个活人,就死了。我死了。哈哈。

放下电话,我根本没当一回事。我是这样想的,我是不是活着,我应该自己清楚。我如果死了,我自己多少也应该知道。不管怎么说,我感到我活着,所以我就得做活人应该做的事情,也就是上班,下班,发呆,睡觉。这样的生活很难被称之为有趣,但是我别无选择。只要我活着,我就要承担一些无趣的工作。因为活着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关于我被告知死了的事情,还可以重新叙述如下。第一次我死了,是在我在吃早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正在剥鸡蛋,电话响了。如果没有这个电话,我会吃掉鸡蛋,把碗筷放到厨房水池,然后穿上鞋去上班。但这个电话还是来了,我和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理论一番之后,吃掉鸡蛋,把碗筷放到厨房水池,然后穿上鞋去上班。这个电话,相比于通知我死了,倒不如说消耗了我不少时间。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后者对我的影响更大:他说我死了,我没有死,这件事的真实性可以仔细讨论;但他说我死了,我的的确确地迟到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到了公司,公司的上司很惊异地看着我,他说,你到这里做什么?我说,我要上班。他说,我听说你死了,社区打电话通知了我。我说我没有死,您看,我这不是正站在您的面前吗?他说,我看得出来,但是你的各种身份信息,都标注了已死亡,我们公司怎么能聘用一个死掉的人呢?我说,不,您看看吧,我正站在您面前,您看我瘦弱的身体,您看我如同批量生产的打扮,您看我脸上浅浅的黑眼圈,这难道和您记忆中活着的我有出入嘛?他说,完全没有,你就是以前的那个平平无奇的员工,不过你死了。很抱歉,你的工作被一个活着的新人接替了。我说,这不对,社区的通知不会让我死,但是您将我开除,我就很容易变成社区通知的样子了。上司说,归根结底,这是社区的问题,你应该找他们去。

我被开除的事情又可以这样概括,我没有死,社区弄错了,以为我死了。这件事让我被开除,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问题。

我回到了家,几年来头一次没有事情干。按理说,我应该现在去社区,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但这件事可以等等,因为我活着这一真实不会过几天就改变,活着的我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个证据有效期可不是一般的长。因此,我可以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会。我觉得这样还蛮好,可以给自己放个假。至于证明自己是活着的这件事,一会再办。我先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父母朋友,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我尝试给他们发消息,但是屏幕上的字告诉我你的帐号已经被注销,我说这可不太对劲。我的父母不会真以为我死了吧?

远在城市的另一端,我的父母不仅知道我死了,还收到了我的骨灰。但我没死,我的骨头全都在我的身上,那个小瓮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瓮存在,因为它不应该存在:它存在的前提是我死了,但我没死。如果它存在,就意味着我死了。

在父母的心中我已经死了,他们为此非常伤心。他们问,他是怎么死的?没有人回答。他们也不再问了,这是因为这件事没有搞清楚的必要,无论是一种怎样的方式死亡,死掉就是死掉,死掉就不能复活。我可能是吸毒过量死在小巷子里,可能是英勇救人死在了烈火熊熊的大楼里。他们幻想了无数种死法,唯独没有想到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没有死,社区弄错了。

电话打不通,我已经不能打电话了,只能接电话,并且只有几个电话我能接到,大名鼎鼎的社区,就是能给我打电话的一个奇妙的存在。之所以说它奇妙,是因为它的定位很模糊:它既不做什么有用的事,也不做什么有害的事,它只是在那里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应该做好的事情。这些事情大都没有什么用处,也没有什么坏处,很多都是无用功,但是有的无用功却能害死人:我就被害死了。

我不觉得这很难受,我觉得这件事想起来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在自己的小房间躺了半天,我决定去社区看看怎么解决我这个问题。

我的朋友X,就在社区工作,但我联系不上他。他可以联系上我,原则上是这样,但是他并没有给我打电话。这是因为,在他眼里我已经死了,而给死人打电话,多少没有什么必要。不过我可以去找他。

关于X,还可以补充如下,我和X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他在社区工作,工作的内容神秘无比。我问X,你做的工作是什么,他含糊不清地叽里咕噜了一堆,说的都是清楚的普通话,我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他说完我就忘记了。我每次问他工作,都是这样。X最后说,你下次来看我工作,你就明白了。我答应了,但就像我绝大多数的承诺一样,这件事我也忘记了。最后,我连X这个人都快忘记了。只有用得着X的时候,我才想到了这个人。

我拿出现金,这是一个我都不知道上次事什么时候用到的事物里。不过既然各种在线付款我都不能使用,我除了现金貌似也用不了什么了。我坐地铁,买了地铁票,听到了久违的地铁自动售票机找零和地铁票一起丁零当啷地砸在铁片上,令人一阵头疼。安检人很奇怪的看着我,现在的人不用NFC就是扫码乘地铁,连公交卡都不怎么用,突然遇到这么个old fashioned的地铁票使用者,真稀罕呐,不对,罕见!

我没有手机,我很无聊。我发现地铁票比交通卡单薄很多,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不妨碍我捏着它思考各种可能性。但在抓着扶手摇摆了十几分钟后,我来到社区,这时候我早就把地铁票这件事情忘记了。我问X在吗,有人回答在xxx,你是谁?我说我是X一个朋友,他们就让我进去了。我什么都不带,因为我是X的一个朋友,很久以前就认识。我找到了X,我说,你好,X。X说,你是谁?我说,我是我。X问,你没死?我说,没错,我没死。X说,不对,我们这里接到通知说你死了,你全家都知道你死了。我说,这就是问题,我没死。X说,你这就很难办了。

实际上X在得知我死去的时候,先想了一下这个死去的人是谁。他想明白了这个死去的人是我的时候,难受了一会。然后,因为我死了,所以他就把我忘掉了。所以,在那天下午,我风尘仆仆,两首空空地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并不记得我是谁。听到我的名字之后,他顺着自己的记录一点一点地往上寻找,他想起了我死了,然后再想起了我是他的一个朋友。这就把我回忆得差不多了。

X建议我去网站上投诉,我说我没网。X把他办公桌上那破铜烂铁一般的古董电脑让给了我,让我用他的电脑去社区网站投诉,请求复核。我按照要求一步一步填了十几分钟,我说我没死,你们却说我死了,这很不对。我活着,这是一个客观事实,你可以听我的心跳,侧卧的脑电波,扒开我的眼皮照我的瞳孔,这都是可以验证的。我申请复核。

最后一步输入个人信息。我准确无误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身份证号。屏幕上的一行字告诉我,你输入的身份信息有误,请重新填写。我问X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你填了个死人的身份证号,当然不对了。我说,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有一本书叫第二十二条军规,里面讲了一个差不多的故事,但我早就忘掉大部分内容了。毕竟,我已经死了。

在我努力证明自己没死的时候,X在工作。X的工作和他之前同我描述的别无二致,我立刻回忆起了他曾经跟我说的工作内容。但后来X下班了,办公室要关门了,我就把X的工作忘掉了。夕阳温暖的橙色光芒透过百叶窗照到了这不新不旧的破烂办公室,空气里悬浮着一房间的尘埃。我和X一起出了办公室。X说,社区肯定不会颠倒黑白的,我说这很好。X说我回去照顾小孩了,不然可以和你吃个饭,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次相见是这个原因。我说不必。X和我分开了,X心想,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相信我还活着的人,只有我一个了。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但是摸摸身上摸摸口袋,又好像什么都没丢。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个时候我开始接受我已经死去这个现实,尽管这个现实是虚假的。我感觉自己不再活着,像一个幽灵一样,好像一切行为都和现实没有了关系。在这样飘忽的感受之中,我睡着了。

我从令人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死人。

我决定去看一下家人们,去解释这样一件事:社区弄错了,我没有死。距离社区宣布我死掉,已经过了两天了,我陷入了一个矛盾里:倘若社区是对的,我现在就应该是一个僵尸,并且四肢膨大,尸斑遍布,这显然和我现在的外貌不相符合。但倘若社区是错的,我现在就是活着的,只不过没有人相信这一点,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一点。

这个矛盾还可以这样描述,我不是薛定谔的猫,我只有可能是死了或者活着两个情况。如果有人要相信前者,有官方背书作为支持;如果有人要支持后者,我可以给出一切客观真实的理由,不论是心电图还是脑电波。在这两件事里,你可以只信前者,也可以信后者,但是更多的人两者都会信。这是我看过家人之后明白的道理。

我去看家人,家人们正在哭。他们看到了我,吓了一跳。他们问我你怎么没死?我认为,一般而言遇到这种事的问题,应该是“你怎么死了”吗?我的家人们说,社区说的你死了,我们就相信你死了,相比于社区的通知,我现在更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活着。我说我真的活着,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不太信任自己了。我的家人们依然有点怀疑,毕竟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站在面前,其说服力显然是不如一个社区的电话,和一个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粉末的小瓮来的大。

我看着这装着我骨灰的小瓮,我说这是什么,我的母亲说这是你的骨灰。我说我身上的骨头都还在,这显然不是我的骨灰。我的母亲说,没错,你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是你的骨灰。我说,那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我的母亲说,是你的骨灰。

我看到墙上有一张我的黑白照片,我问我的母亲这事谁,母亲说这是她的儿子,前几天去世了。我的母亲显得十分感伤,那神情就像是痛失吾爱,举目破败的佛耶戈一样。

我听到外面的嘈杂,我听到父亲问我的兄弟,这个来的人到底是谁,我的兄弟回答说那是我。我的父亲说,不对,那个人应该死了。我的兄弟说,没错,那个人应该死了,骨灰都拿到了,死亡证明都拿到了,他怎么会活着呢?我的父亲于是又问,那个人是谁,这下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问他们我怎么办,他们告诉我可以申请复核。我说我不行,我身份信息都被注销了。他们说他们来帮我复核。我说谢谢。

在回家的路上,我悟出了那个道理。相信我活着和相信我死掉,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我回到家,谢天谢地钥匙还是不会被网络的一条通知就改掉的。我回家躺着,心里想着很多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我要证明我活着,这件事很难证明。所有见到我的人,如果认识我,都会倾向于认为我死了,因为我的死讯已经传播了开来;如果不认识我,我手舞足蹈地向他们证明了自己活着,反而像是在证明自己脑子有病。

第二件事是我被开除了,这件事是前一件事的结果。因为我死了,所以公司不要我。那么我的衣食住行的花销到底哪里来?这方面,社区的意思是这样的,你是一个死人,死人没有任何花销。但我比较认同自己没有死这个观点。“那这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社区的人这么说道。

第三件事是我的邻居告诉我的,我所住的房子要被卖掉了,因为是死过人的房子,所以卖得很便宜。我问他,这房子哪里死过人,死过哪些人?我的邻居说,这你还不知道吗?这个房子的前一任屋主死掉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我说我就是前一任屋主,你别胡说八道,我不是没死吗?“那我就不知道了。”邻居这么说道。

我越想头越疼,于是我睡着了。

我回到家,我的父母兄弟也在想着很多件事,心里无比烦躁。

第一件事就是今天稍早来的那个人是谁?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不速之客是我,但是同时,他们也一致认为这个人不是我,因为我已经死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社区打电话过来,说一句我们搞错了,这件事立刻迎刃而解。

他们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说我没有死,社区了,我的父母兄弟立刻欣喜若狂。他们说他们早就知道,他们说他们也觉得很奇怪,他们说他们谢谢社区拨乱反正。一瞬间,之前的所有怀疑都消失了。我立刻活了过来,仿佛从未死过。

[-] Puzzled-register-880 | 1 points | Apr 13 2022 11:31:13

是改了段落顺序吗,上一篇我通篇读了一遍,这样的话还需要看这一篇吗

[-] wuBIGwei | 1 points | Apr 13 2022 11:33:18

加了不少东西以及修改了上次有人指出的巨大bug。简单说来就是我在往里面见缝插针地加细节。左插插,又插插,插得这玩意儿逼开花。

[-] Wintillnumb | 1 points | Apr 13 2022 12:02:58

真不是晶哥 看我记录 真的是创作需要。求求了

[-] Wintillnumb | 1 points | Apr 13 2022 11:48:32

还有下吗?最近写短篇剧本没有素材,兄弟能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