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zard_people101 | 1 points | Mar 12 2022 23:51:38

【爱民往事】大哥大姐出事的前前后后（一）

作者：仰山杨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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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我上小学三年级，虚岁已12岁了，实岁只算11岁，那时住在泥土筑起的油菜园大屋，共有十多户人家，一百多人口，大厅前的地坪很宽敞，我和同伴们多是在这里玩耍。有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同伴们在地坪上追逐玩耍，玩得很开心，突然一个男青年(他住在油菜园白虎向）对着我哈哈大笑，他是这样出声的：“哈哈，家里死了人还这么开心，真是个傻瓜！真是个傻瓜！”我当时顺着他的声音迷惘地望去，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他大概十来秒钟，我不知他在跟谁说话，但只有我离他最近，大概隔有2米远，其他小伙伴们离他有3米和4米远等，他见我没有说话盯着他看后，很没趣地走开了，接着我就问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他们都说不知道谁家死了人，我听后就没在意，继续同小伙伴们追逐打闹并尽情地发出欢笑，但那个邻居的笑声和说来的话语与脸部那不屑的表情却深深地印在了我幼小的心灵上。

几天后妈妈从市里回来，听到妈妈的哭声，我才知道那个邻居笑的是我。

原来大姐大哥出事那天下午，大哥想去福建省长汀县古城乡里打一段时间的工，家里只有一部单车，大哥只好请大姐踩单车送他到古城乡的大街上再走路去打工的地方，当大姐载着大哥来到江西与福建交界点过去的一个不足100米的转弯处时，被对面开过来的卡车司机李发明撞上，大姐当场死去，后座的大哥倒地头部出血不止并昏迷过去，李发明下车看到场景后人都差点被吓傻了，没多久从长汀方向开来的客车于绍新司机看到后，他立即请人把大姐和大哥抬上客车，大姐大哥是于司机等人送到瑞金市人民医院的，大哥被送到医院的急救室去急救，大姐就直接被医院的人送到太平间的。

李发明（钟委才律师曾在1994年带我和家父来到他家，我只看到他老婆和两个小孩，他老婆大概大我十多岁，两个小孩大概年龄在八到十五岁之间）是瑞金市铅笔厂的一个司机，听家父说他在撞死我大姐前就在别处撞死过人，也撞伤过人，出了好几次大车祸了，有一个被撞伤者在赔偿后还被安排到铅笔厂里面上班，这样老出事的司机居然还有人让他继续开车！

大姐大哥出事的第二天上午，铅笔厂的王儒兵厂长等人才来到我家通知到家父家母，家父说家母在听到消息后是一路哭去瑞金市人民医院的，那个邻居笑我的那一天也是这一天。

我家属于罗屋塘①三房人，家父在去医院的时候，还叫上了罗屋塘三房和四房共十几个年长的人一起去到医院看大姐和大哥，连着好几天这些人都陪着家父去医院，只有晚上才回家来睡，白天他们十几个人的开销都是厂里面出的，大家吃得酒醉肉饱，出谋划策时却没一个人，于是家父想到请离我家3华里左右的马山村新屋子的钟委才②律师来帮我家出主意，钟委才曾亲口答应帮我家办事，也说了开庭时一定会去帮我家辩护，可是他跟家父去了一两次人民医院就不肯再去了，去到时也只是走走过场，并没有为我家出什么主意，更不要说去法庭为我家辩护的事了。

大姐在出事的第二天，家父在瑞金市人民医院碰到了熟人名叫新炎的人，他当时在瑞金市人民医院当保安，是黄白峝人，跟我家只隔一座大山，新炎早知家父名叫杨世机，并特别叮嘱家父说：“世机呀，车祸撞死者拉到太平间的每一个都有五万块钱赔偿金，无论负主要责任的是司机还是死者，这笔钱都不会少一分，拿到钱时要分一千或两千给我代谢，如果没有拿到赔偿就把尸体运走的话，你家又没有大树（意思是没有很硬的靠山或后台），只怕赔偿金五万块钱的十分之一你都拿不到手，千万要记住。”家父当时太过悲伤，对他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对他说知道了。大舅和二舅在我哥姐出事的第二天也买了水果之类的东西来看望大哥。

哥姐出事四五天后，王儒兵厂长等人催着家父把大姐的尸体拉回去埋了，当时罗屋塘去的十几个人都不知怎么办，家父记着新炎的话也不知怎么办，始终没签字把大姐的尸体拉出去，在商议半天后，二舅出来发话说：“妹夫，你先把尸体运回去埋了，铅笔厂已把棺木和埋葬费一千块钱都拿来了，人死了要入土为安，不要再考虑下去了，一切后果由我来负责，你就放心好了。”当时罗屋塘去的十几个人听后反而来劝家父说你二舅说的没错，人死了要入土为安，又有他负责你怕什么？接着家父听从了大家的意见把大姐的尸体装进棺材拉回我家附近的马山小学后面的山脚一处埋葬好，埋葬费用铅笔厂出了两千块，而实际花费只用掉五、六百块，家父将剩下的钱交到家母手上保管。

埋葬大姐的时候我正在马山小学读书，放学后听到妈妈的哭声我才知大姐已死并埋葬了，在听到消息后，我还是有一些难过，虽然我已有半年多跟大姐不和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不和的原因是半年多前大姐叫我放学后要在家温习功课，而我不听一心只想出去玩耍，大姐在我不听话的情况下动手打得我鼻血直流，她伤到了我幼小的心灵和肉体。

大哥在住了十多天的院后，有时勉强能够独自站立行走，多数时间还要妈妈扶着一起走才更安全，二舅每一天都会带点水果来看望大哥，十多天过去见大哥有时能够行走时就亲口对家母说：“妹呀，我自己都是医生，人民医院用的都是西药，没有中药的效果好，好多都是石灰丸子，（意思是药丸是白色的像石灰一样），没多大用处，要尽快转到中医院吃中药才更快好，加上中医院的医生里我又有熟人在那里，有熟人医治会好得更快。”家母禁不住自己的亲哥在耳边多次的吹风，执意要求家父尽快把大哥转到中医院治疗，家父只好顺从了家母的要求办好了出院手术并来到了中医院，中医院的一个医生在询问了家父说的情况后说：“你私自来到中医院药费要你自己先付，最好回去人民医院治疗才没有经济负担。”家父家母听后急急忙忙又只好带着大哥回到人民医院，人民医院的主治医生对家父说：“你儿子的药费王厂长刚结清，现还在医院的办公室喝茶，还要再治疗最好要跟王厂长说一下。”接着家父找到了王厂长，王厂长对家父说：“你私自出院代表病人已治好，想再回来治疗药费与我厂无关。”家父对答说：“人虽已出院，但你看他病还没好，独自走路都还不安稳，他是被你厂里的人撞伤的，伤没治疗好怎么就与你厂无关呢？”王厂长严肃地回答家父说：“你私自出院这叫严重违规，现爱上哪个医院治疗就上哪个医院治疗，你就当医院是你家开的就好了，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儿子的病虽没全好但你可先垫出药费来，日后法院判决我厂该出多少钱就出多少钱。”

家父家母在无奈的情况下，又带大哥来到了中医院，家父去到二舅的诊所里说外甥已转到了中医院，请二舅一起去跟他的熟人打个招呼照顾一下，二舅推说现诊所很忙走不开，等有时间他定会亲自去跟熟人打个招呼。

接着家父家母把家中的一点积蓄全拿出来给大哥治疗，在用完后又把家里养的四头重两百多斤的猪拉去卖了来凑药费还是不够，家父又只好厚着脸皮向左邻右舍的朋友借了个遍，在不够的情况下，又问较亲的亲戚借了个遍才把大哥的病治疗好，而大哥在中医院出院后，二舅还没有跟他的熟人打个招呼，也没有去中医院看望过大哥一次，更好笑的是家父问他借点钱出来给大哥治病的时候，他居然说他自己家里经济都很困难，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一大群儿女；而其实是我的所有亲戚中二舅家是最富的，家父见他有钱不借时气得眼珠子都大大的，反倒是大舅在大哥没治疗好的时候多来了几次中医院，最后一次来中医院时大舅告知家父要小心点二舅这个人，说二舅可能被铅笔厂的厂长等人买通了，得到了他们的好处，才会这样一次次地陷害自己的亲戚。

在大哥病治好后的一天，福建省长汀法院派人来说明日开庭，家父请了几个罗屋塘年长的人当天就来到法院安排的宿舍住下，而二舅没请却跟随家父来到了宿舍一起住下，邻居们同家父在宿舍商量明日开庭对策并辩护的时候，二舅却劝大家要早点休息，养好精神等开庭，说要相信法院的法官会公正公平地判决，现在商量对策就是脱裤子放屁多余的。

于绍新司机这天晚上也来到了家父宿舍的隔壁，家父只听到他跟法院的人谈话中的一句是“这样怎么对得起世机呢”，于绍新第二天法院开判家父说他没有出庭作证，他是第一个看到事发现场的关键证人（在车祸地方当时还有一家瓦窑，家父曾经问过那家瓦窑主人，但他没给家父提供事发现场的情景，跟家父说他知道出了车祸但不太清楚）。

第二天法院开判，大姐一命只赔到一千四百多元钱，大哥在中医院的药费与铅笔厂无关，不能报销。家父当时对判决不服，曾拒绝签字领钱，曾想方设法上诉，最终却是放弃。

家父在上诉无门的时候，还闹到了市中心二舅的私人诊所里去，说当初他承诺“一切后果由他来负责”的话要给个说法，并怒声责问他得到铅笔厂的多少好处？二舅又高又大，反而直接拉家父出店门，说在店里吵闹会影响他行医，二舅在他店门外这样对家父说：“我们都是老实人，你家的事当初我以为很简单，没想到这么复杂，我现正在帮人看病，要做事，不像你一样吃饱饭到处乱走，我也没有得到铅笔厂的任何好处，你有本事去找铅笔厂闹去，找我干什么？再在我这里闹我就不客气了。”家父听后气得双眼冒烟，又没二舅的办法，临走时家父对二舅怒骂：“你出卖外甥女、出卖外甥、害惨亲妹家，你这样的贼古亲戚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你会不得好死的。”

家父回到家后，强烈要求家母要与二舅断绝亲戚关系，说只跟大舅家来往，家母反说家父自己无主见、没本事，不能怪他二哥，并说她妈妈一直是她二哥养着，你不认就不要去他家好了，她还要去认她妈妈，说她不能做出对妈妈无情无义的事情。

法院判决后，家父还碰到新炎，新炎当时责怪家父不听他的话，在聊天时家父还是不懂怎么尸体没拉出医院会有五万块钱的赔偿，新炎对他这样说的：“由于尸体在太平间存留有一定的期限，太久会腐烂发臭（那时医院没有冷冻技术），如果到了期限尸体还没拉出医院的话，医院会出面统一以五万块钱的标准逼迫对方赔偿，而不要死者家属费半点力气钱就到手了。”

后话：

1995年，二舅在医院快要离世时，家父去医院探望他，二舅问家父会不会恨他，家父看他人都进入了八殿（相传阎王殿共有十殿，进入了八殿的人已经到了阎王的家，差两殿就可以见到阎王了）的时候，对他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当初会恨，现早已不恨了，你安心养病吧。

2016年6月15号笔于四会市大沙镇南江工业园超越网吧

①罗屋塘：罗屋塘原先只有一户姓罗的人家住在罗屋塘大厅右向相隔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我堂伯杨世辉房子的位置，后来杨家的一个小商贩挑东西来卖时看中了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是建房的好地，就经常用一些小东西半送半卖给姓罗的人家，相熟要好后，这个小商贩就开口请求在他房子不远的地方建几间房，说子女多老家的房子不够住，姓罗的人家说：“咱们这么熟了，不要说建几间房子，你就是有钱在我家附近造祠堂也没事。”接着这个小商贩就在罗屋塘大厅的位置上建了几间房，勉强能够住下一家老小就行了，相传他生有七个儿子，但真正传下后人来的只有五个，再后来又有一房没传下后人来，现罗屋塘只分四房人，罗屋塘长房已绝，二房人丁不是很旺，四房五房的人丁也不是很旺，最旺的是三房的人丁，原先姓罗的人家在杨家开基后的一百年左右就人丁已绝，但罗屋塘屋名始终没变。

罗屋塘杨姓人口发得太快住不下的时候，从里面搬出了好多人，油菜园的所有人都是罗屋塘里搬出来的，还有搬去其它地方住的，如仰山村的石前脑人和马山村的罗坑人等。

②钟委才：我曾在1995年去到新屋子他家闲谈，问起了当年为什么不帮我家打官司，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给我听，他说:"我们律师也不好当，法律是公正的，但掌握法律的法官却不是个个都是包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