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domlian | 1 points | Nov 12 2021 01:51:37

无聊，发个去年的膜乎旧作：《三院往事》

1.

“这个engineering drawing，我们就有几年用鸭嘴的笔，旁边一个小盒子。最痛苦的，就是鸭嘴笔，把这个水弄到里面，描图的时候一下子就...然后就用刀片刮，这个就是描图是最痛苦的！”饭桌上，东海市国机三院的老总苟利国端着茅台信口胡诌。李田宇心想瞎几把扯，你个党校毕业的老王八，会个屁的工程制图，能爬上这个位置，无非靠的左右巴结。稍微有点进展，就开庆功会铺张浪费。那是零几年，22岁的李田宇刚进三院实习没多久，就被苟利国拉去腐败了几回。这次是跟他所属的研发项目组，为了庆祝A型机床的研发进展。在李田宇看来，这点进展完全没必要庆功，苟利国无非是想公款吃喝而已。

李田宇看向身边的席位，身为机床总设计师的贾笙一言不发。李田宇不敢对她讲话，毕竟两人之间隔了好几级，今天在饭桌上却莫名其妙地挨着坐。李田宇只是在贾笙手下打杂的，而她是这桌上职位仅次于苟利国的人。

苟利国喝高了，张牙舞爪地唱起革命歌曲：“待到签下大单子，一人一个女博士......”害得旁边的男同事不停戳他，边戳边用目光示意贾笙。然而后者并无反应，不仅对苟利国的兴奋无动于衷，目光也并没有注视着谁。苟利国似乎急了，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贾啊，今天你是大功臣，怎么还一滴酒没喝呢，这不是看不起我苟总吗？”李田宇觉得自己不能沉默了：“贾经理是开⻋来的，不能喝酒。”苟利国撇撇嘴：“你个实习的毛孩子，插什么话。”李田宇血气上涌：“谁说我是毛孩子，我能喝得很，苟总你有本事，就跟我拼酒。”苟利国哟呵一声：“好啊，来啊，敢跟我拼酒，今天就让你吐在胸上。”

李田宇没吐在胸上，但刚出饭店就走不动了。苟利国一边哼唧“一人一个女博士”，一边指使他的司机去开他的红色法拉利了。李田宇几乎失去了意识，不自主地哼唧：“⻋站在哪，⻋站在哪......”这时他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你家住在哪里，我开⻋送你回去吧。”哎呀，救世主来了，李田宇有气无力地报了地名，然后就被扶到了⻋上。他已经支撑不住了，上了⻋，就在后座上缩成一团，昏睡了过去。朦胧之间，李田宇感觉⻋开了很远很远，路灯如同⻜扬的幻影，扑朔迷离地划过他的脸颊，仿佛从天堂到地狱，又路过人间。

李田宇家住在很破的老城区，这时快过年了，⻋窗外红灯一片，还下起了小雪，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在他家的破楼前停下来，他又听到了那个很轻，却很温柔的声音：“到家了，下⻋吧。”又补充了一句：“辛苦你了。”

李田宇看到父母在⻋外面等着，母亲抱怨道：“田宇这孩子，怎么又喝多了。”父亲说：“年轻人啊，就该吃点苦。“然后他就被父亲扛了起来，背进了破房子幽暗的楼道。年久失修的楼道灯忽闪忽闪。在这明灭之间，他看到贾笙默然地伫立在外面，微⻛轻轻地扬起她的短发，又把点点雪花点缀在她的发丝上。那些雪花融化成水珠，折射着她身后的灯火，让她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影子。

2.

李田宇毕业于东海市某名牌大学，上大学时，就听说他有个叫贾笙的学姐，当年16岁上大学，比同学都小两岁，毕业后直接去美国某名牌大学读博，全额奖学金。24岁博士毕业后，她婉拒了美国几家大公司的橄榄枝，毅然回国，进入父亲曾效力的三院工作。那时三院还在起步阶段，⻛雨飘摇，贾笙的博士工作正好对口，完全是雪中送炭。于是她不到两年就晋升为项目经理。这个都市传说般的学姐让李田宇很自卑，毕竟他是个要强的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田宇从水泥地板上爬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在自己家里，没喝酒喝死，没掉进饭店厕所，没被苟利国从窗户扔出去。不过昨天喝高了，记忆肯定有问题：自己的父母明明在三年前被城管打死了，怎么可能把他扛上楼呢？看来是自己爬上来的。这么看来，昨天肯定也不是被贾笙送回来的。酒劲还没完全下去，他迷迷糊糊抓起手机，没想到有两条新短信，都是⻬因霍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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